四川在線記者 徐中成 ?阿壩觀察 王鑫 ?楊玉紅

2月5日，正月初五，海拔3300多米的若爾蓋大草原白雪皚皚，旁邊的黃河水部分已凍結成冰。“現在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大雪凍死牛羊了。”在一間約200平方米大的牲畜暖棚內，牧民黃河裹著厚實的藏袍，抱起幾捆還略帶青色的牧草扔向幾十頭小牦牛。

“過年也吃得好，我們每天還用玉米、豆莢做成的飼料給牦牛補充營養，抵御寒冷。”黃河告訴記者，他家的牲畜暖棚位于阿壩州若爾蓋縣唐克鎮藏哇村，這里是全國五大牧區之一的川西北牧區。之前，人、草、畜的矛盾困擾著他和所在的這個黃河小鎮唐克鎮。

破解黃河煩惱的“秘訣”，是一項名為“三結合順勢養殖集成技術”的高原牲畜標準化養殖模式——“適度放牧、科學補飼、適時圈養”，配套“暖棚、巷道圈、電子秤”，順應“生態保護、氣溫光照、牛羊生長”規律，集成“養殖防病、人工種草、牛糞發酵還草、幼畜繁殖”等技術。

近年，唐克鎮依托緊挨黃河的地域優勢，堅持以綠色為底色，強化生態保護，建牧草+牦牛現代農業產業園，探旅游產業轉型發展，努力走出一條人、草、畜平衡發展協調發展的路子。

保護生態，減牛是第一步

藏哇村是唐克鎮的牧業大村。“我們村有192戶2000余人，多的時候，全村養牦牛2萬多頭，過度放牧嚴重。”黃河說，一方面是草場有限，牦牛吃不飽，養殖周期長，肉質硬，導致價格利潤空間小；另一方面，容易導致草原生態被破壞，土地沙化、水土流失等問題頻發。

作為藏哇村的村支部書記，黃河明白，祖祖輩輩生活在黃河邊上的這片草場，即使再富饒，隨著牛羊的不斷增加，總有一天承受不起這種原始的“放養式放牧”。

為此，減牛成了全鎮一項最重要的行動。但剛開始，并不容易，阻力也大。“老一輩的人始終覺得少養牛就意味著收入少，就是不思進取。”黃河說，于是，他家帶頭減牛，“去年減了14頭牛，今年還要減17頭牛。”

在黃河的帶動下，藏哇村想了很多辦法，通過算經濟細賬、實地看草場沙化等方式，一場又一場地宣講，讓牧民深刻認識人、草、牛協調發展的重要性，逐步接受減牛。僅在2021年，藏哇村就減少牦牛5000頭。

“作為黃河上游重要的水源涵養地、補給地和國家重要濕地生態功能區，我們這里即將建若爾蓋國家公園，村民們對于黃河的生態環境保護，也更為重視。”唐克鎮黨委副書記、鎮長卓瑪透露，現在，減牛也成了大家的一種行動自覺。“去年和今年，全鎮將減少牲畜3.48萬個羊單位。”

更讓卓瑪高興的是，如今每年牦牛轉場的時候，村民們都會自覺地把垃圾統一回收處理，不讓一點垃圾破壞生態。“保護好黃河生態，成了我們每個干部群眾的共識。”

三種算法，減牛不減收

減牛，是為了保護生態，但如何做到減數量卻不減少收入？黃河給記者談起了一頭牦牛的三種新算法。第一種算法是，傳統養殖存在“夏壯、秋肥、冬瘦、春死亡”的問題。冬季科學補飼，一天補兩次，一頭牦牛平均每天增重0.9公斤，還能將傳統飼養周期從5年縮短為2.5至3.5年。與傳統野放相比，扣除成本后，平均每頭牦牛可增收2000元，每只羊可增收500元。

第二種算法是，適度放牧，適當運動，牦牛肉質更好價格更高。黃河解釋說，傳統野放，一頭牦牛平均每天運動70公里，相對來說運動過度，肉質更硬。采用“三結合順勢養殖集成技術”后，牦牛一天在外運動5小時，肉質更好，活畜交易時1公斤最高能賣到三四十元錢。

第三種算法是，適時圈養，可以減少牦牛對牧草的浪費和對草場的踐踏，草場的壓力更小了。比如過去養牦牛，基本上一年到頭都野放在山上，算上被牛群踩踏浪費掉三成左右的草，要20多畝草地才能養活一頭牛。現在氣溫低時把吃完草的牛趕回圈里的暖棚，每天補7斤飼料，不到10畝草地就能養一頭牛。

三種經濟新算法，不僅讓更多牧民認可“三結合順勢養殖集成技術”，還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人、草、畜的“和諧共處”。如今，唐克鎮大力推廣“三結合順勢養殖集成技術”，全鎮建成示范牧場90個。

2020年6月，若爾蓋縣還在唐克鎮建起牧草+牦牛現代農業產業園，與川農大簽訂校地合作協議，邀請省牦牛專家建立工作室，共同探索牦牛產業標準示范，實現集約化發展。

“實現減牛不減收，還要打造中高端牦牛品牌。”若爾蓋縣委農辦專職副主任張建榮說，牧民們賣的牛，多是淘汰的牛，相比日本神戶和牛、澳洲雪花牛肉，我們的牦牛肉質太硬，經濟效益并不高。“所以要實施牦牛的2.0乃至3.0版改革，從養殖、出欄、技術、品牌，都必須建立一套標準，力爭實現更大的收益。”

在四川，黃河在若爾蓋大草原“美麗回眸”，勾勒出黃河九曲第一灣。為此，唐克鎮通過產業轉型搞起了旅游經濟。卓瑪說，依靠黃河美景資源，鎮上很多牧民還轉型搞起了旅游，開了很多以黃河命名的酒店、賓館、飯店。一些牧民還養起河曲馬，開發黃河文化旅游產品，實現轉型發展。

作為黃河九曲第一灣景區所在地，藏哇村受益最大。村上不僅修了兩家以“黃河”命名的酒店，每年還能享受黃河九曲第一灣景區門票分紅。“去年我們村的景區門票分紅達到了60萬，過幾天，就會拿出40萬來分紅。”黃河說，村上每人至少可享受分紅500元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