尋訪雪域高原上的鄉(xiāng)愁——袖珍泗耳村
2023-05-11 來源:香巴拉資訊 | 分享: |
駐村不久,就聽說在海拔2200多米的雪山深處,有一個叫泗耳的袖珍村寨,只住著一戶人家,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,如世外桃源般,孤獨的與雪山為伴,與寂寞為鄰,聽風(fēng)沐雨,煢煢孑立,在日升月落間,數(shù)著雪域高原的星星點點。
(雪山雪景)
這個叫泗耳的袖珍村寨,毗鄰我駐村所在的白羊鄉(xiāng),距離不過20余公里。這雪山深處的袖珍村落,究竟長什么樣,都有些什么樣的故事,究竟是一處怎樣的人間凈土,能夠以一種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傳說存在,讓人心生向往。滿腦子的問號,讓我的內(nèi)心充滿了強(qiáng)烈的好奇,總欲前去一訪為快。
轉(zhuǎn)眼間,又到了雪融化開的季節(jié)。四月的羌鄉(xiāng),春意盎然,暖風(fēng)微醺,山花盛開,群山之巔,冰雪未化,河谷半山,卻已是鳥鳴啾啾,山林漸綠。亦暖亦寒間,漫山的杜鵑和辛夷花,早已迫不及待地迎春怒放,或粉或白,姹紫嫣紅,漫山遍野,驚艷而熱烈。
(杜鵑花和辛夷花)
這是徒步戶外的好時節(jié)。于是,與幾個志同道合的“小伙伴”相約,前去探訪向往已久的雪山村寨,大家一拍即合。我們把日子選在周末,一個天高云淡的日子。簡單收拾好背囊,便開上車踏上了尋訪之路。
山里的土坯路道爛路險,坑坑洼洼,路很不好走,山上垮落的石頭一路上比比皆是,更有那一段又一段的急彎險道讓人膽戰(zhàn)心驚。
(進(jìn)入泗耳的一線天和神仙洞)
藝高人膽大的浩子,穩(wěn)穩(wěn)地把著方向盤,沿著白羊到泗耳的羌(藏)鄉(xiāng)山路,一路顛簸疾駛。在大約行駛了20余公里2個多小時后,我們終于來到泗耳村的山腳——一個叫四合村(也叫泗耳村)的文化院壩。剩下的路由于山高道險,出于安全起見,大伙決定步行前往。于是,我們將車停好,背上各自裝有干糧的行囊,便開始沿著崎嶇蜿蜒的毛坯山路朝著山上的古村落徒步前行。
(通往村落的毛坯入戶路)
雪風(fēng)拂面,山路曲折,山谷清幽,山花盛開,蘭香撲鼻,沁人心脾。頭頂,偶有一只山鷹以一種王者的姿態(tài)在天空掠過,讓人頓生一種欲“彎弓射大雕”的豪邁。
說笑間,我們漸漸行走到半山高處。站在山埡口,俯瞰庫區(qū),一泓潭水,碧綠似玉;極目遠(yuǎn)眺,山巒疊嶂,積雪未化。如畫江山讓人心曠神怡,果然最美的風(fēng)景都在路上。于是,我們紛紛拿出手機(jī)拍照,定格下尋訪途中遇見的這份美好。
(貓眼湖)
(雪域神山)
大約步行了1小時左右,我們終于遠(yuǎn)遠(yuǎn)望見了這個名叫泗耳的袖珍村落,我看了看北斗數(shù)據(jù),海拔已經(jīng)有2200多米。一條長滿青草的入戶路,彎彎曲曲通向村口。破敗不堪的寨門口,矗立著一棵古樹和一座老屋。古樹蒼老遒勁,枝干上長滿了苔蘚,仿似龍的鱗甲,又仿似甲胄在身的將軍。老屋早已四壁透風(fēng),行將朽木,看得出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人居住。老屋的一側(cè)是用當(dāng)?shù)氐钠瘔境傻氖瘔?,石墻也早已被歲月侵蝕的斑駁不堪,看上去頗似廢棄的碉樓地基,石墻上長滿了一種名叫牛耳朵的闕類植物。這一切的一切,都給這個袖珍村落增添了一絲蒼涼氣息,披上了一層厚重的古樸色彩,似乎在向每一個來到此地的人們,訴說著這里的滄桑過往,歲月變遷后留下的落寞感傷,給人以無限的遐想。
平時孤獨寂寞的村落,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,村里的兩條土狗便不停的吠叫起來。坐在村頭柴垛上正在曬太陽的藏族老阿媽起得身來,朝狗狗擺了擺手,得到指令的狗狗方才停止了吠叫,我們也才得以上前和老阿媽攀談起來。
攀談中,我們了解到,這里才是真正泗耳名稱的來源地。至于山腳處的那個泗耳村其實名叫四合村,不過是后來喊的人多了,漸漸便約定俗成把四合村指代成了新的泗耳村。說是村落,現(xiàn)在其實只有她一戶人家居住,老阿媽的子女兒孫早已搬出了大山,在平武縣城里工作生活,只有年逾80高齡的老阿媽故土難離,習(xí)慣了山里的一切,所以,選擇獨自守在這里,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,伴隨著經(jīng)年累月的日升月落,在孤獨中守著一條老牛,守著兩條土狗,在寂寞中守著自己的過往,守著早已逝去的芳華,同時也守著子女的最后一份鄉(xiāng)愁。
聽到狗叫,老阿媽正在山上養(yǎng)蜂的媳婦也趕了回來。聽聞我們的來意,便熱心的給我們講起了泗耳的前世和今生。她和她老公都在縣城里工作生活,“村子其實也曾有過人丁興旺的熱鬧繁華”,只不過,在時代的大潮影響下,年輕的一代再也不愿守著這片大山,重復(fù)與祖輩同樣的生活,基本都走出了大山,漸漸地,曾經(jīng)喧囂的寨子便日益落寞,最終,只剩下了老阿媽還守在這里。
大姐的一番話,深深地觸動了我內(nèi)心,莫名涌上了一絲淡淡的憂傷。我知道,這是人到中年后觸景生情對一些過往的的感傷。隨著若干年后老阿媽的離去,這個袖珍村寨連同村口那折射著斑駁歲月的老樹,都將如同時代大潮下的眾多消亡的村落一樣,隨同它曾經(jīng)的主人們一道湮沒在歷史的長河里,一如那盛開過后即將凋謝的辛夷花,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,惟有那高聳入云的雪山,亙古不變。
蒹葭仿若蒼蒼,雪山家園故鄉(xiāng)。老阿媽用夕陽余暉中的最后堅守,執(zhí)拗地守護(hù)著這個高原袖珍村落的最后一縷鄉(xiāng)愁,維系著子女對于家園故土的最后一份念想。時間仿佛也在老阿媽的堅守中停止了流動,惟有山風(fēng)在耳畔或淺吟低唱,或呼嘯高亢地講述著這份袖珍寨子里的歲月靜好。那一刻,我們似乎都穿越了時空,心靈得到了慰藉,任由思緒徜徉在無盡的時光長河里,去感受觸摸歲月長河的永恒律動。
不知不覺間,時間便來到了下午時分,太陽開始西下,身上漸漸有了涼意?;爻痰穆愤€長,于是,帶著探訪這個村落的那份意猶未盡,帶著各自的收獲,我們開始了返程的歸途。回去的路上,或許是完成了一次挑戰(zhàn)自我的超越,又或許是在領(lǐng)略了雪山的壯美所帶來的那份寧靜與歲月靜好,“小伙伴”們顯得特別的開心,尤其是浩子和超哥,每轉(zhuǎn)過一道山梁埡口,就要用并不標(biāo)準(zhǔn)的唱腔,迎著山谷的勁風(fēng)興奮地喊上幾嗓子,或激情或含蓄,雖然總是明顯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跑調(diào),但依然不妨礙自己在高興之余盡情地放飛自我。而我,則跟在隊伍的后面,一步三回頭,看著漸行漸遠(yuǎn)的村寨逐漸隱沒在雪山深處。我不知道與泗耳還有沒有下一次的相逢,但是我知道的是,泗耳也將和白羊一樣,變成我的另一段鄉(xiāng)愁,出現(xiàn)在我的夢里,出現(xiàn)在我?guī)е匣ㄧR,講給兒孫的往事里。
(作者簡介:鄧美遷。四川新華出版發(fā)行集團(tuán)黨委組織部(人力資源開發(fā)部)主任助理。2021年7月,經(jīng)省直工委選派,下派松潘縣白羊鄉(xiāng)溜索頭村擔(dān)任第一書記、隊長)